活着,呼吸着,心跳着。
但也仅仅是,活着。
而那场以爱为名的浩劫,留下的余震,仍在无声地摧毁着一切重生的可能。
苏黎世的冬天来得早,湖面蒙上一层薄薄的雾气,远山积雪的轮廓在灰白的天际线上显得更加清晰冷硬。
盛清公寓里的暖气开得很足,但他总觉得有冷风从不知道的缝隙里钻进来,丝丝缕缕,渗进骨头缝里。
空洞感并没有随时间流逝而减轻,反而像湖底的淤泥,沉淀得越来越厚。他依旧很少出门,大部分时间蜷在沙发里,看着窗外一成不变的景色,或者长时间地发呆。
索菲亚依旧准时出现,沉默地打点一切,她的存在像一面镜子,映照出盛清日益严重的非人感。
他吃得越来越少,话几乎没有了,有时索菲亚跟他说话,他要反应好几秒才意识到是在对自己说。
心理医生开的药,他还在吃,但效果似乎越来越弱。噩梦的频率增加了,不再是碎片化的记忆,而是更加具象,更加折磨人的场景。
有时是系统在他眼前一遍遍消散,他拼命去抓,却只抓到一手冰凉的蓝色星光。有时是傅南屹站在南山公寓的露台上,背对着他,然后纵身跃下,他冲过去,却只能抓到一把虚无的空气。
每次惊醒,都是一身冷汗,心脏狂跳得像是要炸开。
他开始害怕睡觉,害怕闭上眼睛后那片无尽的黑暗和随之而来的幻象。白天也变得难熬,寂静的公寓里,任何细微的声音都被放大,窗外偶尔传来的船鸣或钟声,都会让他惊悸。
他有时会产生幻听,好像听到傅南屹在隔壁房间咳嗽,或者听到系统脆生生地喊他“宿主”。他猛地回头,房间里只有空荡荡的寂静。
他知道自己的状态不对,很不对。但他无力改变,也无人可说。张莫偶尔会发来一封极其简短的邮件,通常是“一切安好,请保重”之类的套话,像是完成某种例行的打卡。
盛清从不回复。他和过去的世界,唯一的联系似乎就只剩下那张没有上限的黑卡,和卡背后那个他不敢触碰的名字。
一天下午,索菲亚在打扫时,不小心碰掉了书架上一个装饰用的水晶球。水晶球落在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响,没有碎,但底座裂开了一条缝。索菲亚连声道歉,盛清却只是怔怔地看着那个水晶球,里面封存的小雪花在晃动中纷纷扬扬。
他突然想起,很久以前,大概是他和傅南屹关系还算“正常”的那段短暂时光里,有一次逛街,他多看了这个水晶球两眼。傅南屹什么都没说,但第二天,这个水晶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