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凝玉蹙了眉。
没想到这时,酒楼的小二上了楼,将一壶茶端了进来,一进门便弓着腰回话:“谢大人,您吩咐要的庐山云雾,给您送来了。”
谁料这寻常一句回话,竟像道惊雷劈在阮凝玉身上。
整个人竟似被施了定身术般,一动不动地定在了原地。
一句“谢大人”,连同那男人素日偏爱的茶,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许是男人说了什么,小二将这壶庐山云雾放在桌几上后,便将东窗牖给打开了,一时间,所有的光都争先恐后地涌了进来,恰好尽数落在男人身上,屋内顿时亮了起来。
连空气里浮动的茶烟,都染上了一层暖融融的光晕。
待视线适应了这突如其来的光亮,她终于看清了端坐在紫檀椅上的男人,血液仿佛被冻住了,这是一张她再熟悉不过的脸,她以为此生都不会跟他再见面了。
她不能见他,更不敢见他。
就她所做的那些破事,谢凌这等身份,就算杀了她也在所不惜。
阮凝玉脊背瞬间爬满脊背。
谢凌坐在椅上,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表妹,几月不见,便认不出表哥了?”
阮凝玉如同当头一棒。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所谓的南京都督同知竟会是谢凌。
想到之前为了让谢凌放低警惕,对他所说过的那些花言巧语,阮凝玉就害怕得颤抖,如今后悔不已。
但许是适才早已有过揣测,如今见是谢凌,她便早早地回过了神。
她只是不敢相信,谢凌在京城与许清瑶议完婚不久,可此刻这个本该在千里之外筹备婚事的人,却活生生出现在了徽州府,就坐在离她不过丈许的地方。
阮凝玉想后退几步,但谢凌的目光仍落在她的身上,竟让她不敢乱动。
谢凌声音温和如常:“凝凝,过来。”
这个声音,让阮凝玉怔住了。
阮凝玉低下头,继续做戏,声音柔若无骨,“表…表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眸底漾开的温柔是那么的真实,揉了碎月般,清浅又真切。就仿佛回到了三月前,谢凌还没有离京的时候。
她下意识凝眸,仔细辨了辨他的神色。虽猜不透他此刻为何这般温和,可眼下情境,终究是依着他的话过去更为稳妥,免得再生出什么激怒了他的岔子。
有那么一个错觉,让她觉得,谢凌是不是失忆了。
否则的话,他怎会这般?
但她转念一想,以谢凌对她的执念,即便她背弃在先,他说不定也会在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