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云城的午后,日头爬到了头顶,把朱雀大街晒得暖融融的。青石板路上的冰棱早化透了,被往来的马蹄和脚步碾成湿漉漉的水痕,倒映着两旁酒旗的影子——“太白楼”的杏黄酒旗被风卷得猎猎作响,“锦绣阁”的苏绣幌子垂着流苏,随着人流轻轻晃动。
司马明轩手里攥着刚买的狼牙佩,那牙尖被打磨得圆润,却仍透着股野性的光。他偷眼打量着身旁的司马锦绣,见她正弯腰给一个乞讨的老妇递铜板,鬓角的珍珠流苏垂下来,扫过素色的袄裙,动作轻柔得像春风拂过湖面。
就是这副模样,让他心里“咯噔”一下。
方才在聚福楼里,姐姐为柳林辩解时,眼底那点不自觉的维护,绝不是装出来的。那不是皇家公主对夫婿的敷衍,更不是棋子对主人的顺从,倒像是……像是寻常女子提起心上人时,藏不住的那点偏私。
司马明轩捏紧了手里的狼牙佩,指腹蹭过冰凉的牙面。他今年十六,在宫里见多了虚与委蛇,也看惯了骨肉相残,这点儿女情长的苗头,怎会看不出来?
他忽然觉得手里的狼牙佩有些沉。原以为姐姐嫁入王府,不过是父皇的一步棋,用皇家的血脉拴住柳林这头北境猛虎。可现在看来,这棋局里,似乎掺进了不该有的东西。
“姐姐心善,”司马明轩收回目光,语气里带着少年人特有的爽朗,却悄悄藏了些试探,“方才那老妇,许是装的呢?燕云城治安好,哪有那么多真乞讨的。”
司马锦绣直起身,看着老妇佝偻着背走远,叹了口气:“便是装的,也不过是求口饭吃。冬日里讨生活,总不容易。”她转头看向司马明轩,眼里带着笑意,“你呀,在宫里待久了,心也变硬了。”
“不是心硬,是看得多了,”司马明轩耸耸肩,领着她拐进一条岔路,“前面有个茶汤铺,据说用的是北境的奶子熬的,姐姐要不要尝尝?”
这岔路比朱雀大街窄些,却更热闹。两旁是鳞次栉比的铺子,卖胭脂的老板娘正对着镜子描眉,铺子里的螺钿镜反射出细碎的光;打铁匠铺传来“叮叮当当”的声响,火星子从门缝里窜出来,落在积着薄雪的门槛上,瞬间化了;还有个卖冰糖葫芦的老汉,扛着插满红果的草靶,吆喝声裹着甜丝丝的气儿,引得几个梳着总角的孩童围着他转。
茶汤铺就在铁匠铺隔壁,是个小小的门面,门口支着个炭炉,铜锅里的茶汤“咕嘟咕嘟”冒着泡,乳白的汤色上漂着层金黄的油花,散发出浓郁的奶香。
“两位客官里边坐?”掌柜是个矮胖的中年汉子,脸上堆着笑,手里的长柄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