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内诸人,假币案恰是立威良机,故而他格外上心。
今日会议刚散,右佥都御史沈时中便随范敏进了值庐,继续细商起了后续部署。
沈时中先呷了口茶,喉间滚过一声轻响,这才开口道。
“范大人,私铸假币可是砍头诛九族的罪过!您说谁这么胆大包天?咱大明都三十年没见过这般不要命的了。”
范敏语气平淡。
“大明百姓谁不知道,货币乃是国本,碰不得分毫?商贾们更清楚,这两代帝王铁腕治世,何等强势。”
“寻常百姓不敢,富商大贾不敢,士绅们被皇太孙整治得服服帖帖,也绝不敢妄动……那你说,敢做这等事的,会是何人?”
沈时中手里的茶盏猛地一颤,茶水溅出几滴在袖口,他瞪大眼睛看向范敏。
“范大人,您这意思……”
范敏缓缓摇头,语气沉了几分。
“本官没什么意思,这案子水深,别瞎猜乱议,咱们只消秉公查案,做好分内之事便可。”
“记住,务必铁面无私,断不可徇私,得拿出个公允公正的结果来。”
沈时中连忙点头,眼底闪过一丝了然,话锋却陡地一转,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恭谨。
“卑职先恭喜大人了。”
范敏一愣,抬眼看向他。
“何喜之有?”
“大人就要升迁左都御史了,下官提前给大人道贺!”
沈时中笑得温和,话语里的奉承藏得不动声色。
范敏忙不迭地连连摆手,嘴角噙着一抹笑意,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自得。
“上头的旨意没下来,这事儿就还有变数,有啥好恭喜的?”
沈时中身子微微前倾,一脸笃定地摇头道。
“范大人,您可别谦虚了!”
“您看呐,如今暴大人已然把一应事务都交付给您处理,这不是明摆着在交权嘛!”
他顿了顿,端起茶盏轻抿一口,继续说道。
“论资历,您在都察院深耕多年,劳苦功高;论功勋,这些年您查办的大案要案,桩桩件件都让人心服口服,便是走廷推的流程,最后这左都御史的位子,也非您莫属啊!”
“您想想,六部和咱都察院的首官人选,那能是皇太孙一人说了算的吗?就算是廷推,也绕不开您去推举别人,李景隆?他可没这资历和威望!”
范敏捋着胡须,笑得愈发开怀,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来。
“你这话虽有些道理,可那李景隆毕竟是皇太孙的心腹,他要是铁了心举荐李景隆,本官又能有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