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包袱背到背上,转过身,看着站在面前的王明远和狗娃。
“行了,我走了。”王大牛的声音有点哑,他用力拍了拍王明远的肩膀,力道很轻,“三郎,好好读书!听柳山长和夫子的话!别惦记家里!有事……就写信!”
“嗯!大哥,你路上小心!到家了记得捎个信!”王明远用力点头。
王大牛又看向狗娃,眼神复杂:“狗娃……听你三叔的话!在食肆好好干活!手脚勤快点,眼里要有活儿!别给你三叔惹麻烦!听见没?”
“听见了,爹!”狗娃难得地没有顶嘴,乖乖应道。
王大牛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重重地“嗯”了一声。他猛地转过身,不再看他们,动作有些僵硬跨步上了船。
“都抓好了!船要起了!”船夫吆喝一声。
随着客船离岸,突然,王大牛扒着扶手,对着岸边的王明远喊道:“三郎,我在你床铺底下夹层里放了银票,是爹交代的,你回去后收好,就在床铺左手边,”话刚说完,船速已经提了起来,离岸边越来越远。
王明远本还想再问几句,但船离岸边已经越来越远,喊话声也听不真切了。
他和狗娃只能默默的站在原地,看着那座客船越漂越远,渐渐融入江中的船流中,最终消失在两人的视线里。
一股巨大的失落感瞬间攫住了王明远的心。
大哥走了,这个从小背着他、护着他、为他遮风挡雨的大哥,离开了。
接下来的两三年,在这千里之外的湘江府,就只剩下他和狗娃两个人了。
陌生的环境,陌生的面孔,一切都得靠他们自己了。
他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弹,风带着江水的湿气吹过,竟让他感到一丝凉意。
狗娃也安静了下来,他扯了扯王明远的衣角,小声问:“三叔……爹他真的走了吗?”
王明远回过神,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酸涩,举起手揉了下狗娃的脑袋:“嗯,以后就咱俩在这儿了。不过,等咱俩在这边熟悉了,过年……或者明年,咱俩就悄悄就回家看看。”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给自己,也给狗娃打气的意味。
商船里,王大牛背靠着船厢,紧闭着眼睛,粗糙的大手死死攥着膝盖上的裤子布料,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耳边是江水汹涌的波涛声,还有商船驶过的喧嚣,但这些声音都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膜,模糊不清。
他脑子里翻来覆去的,全是刚才的画面:三郎单薄的身影站在江边码头,狗娃那小子探头探脑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