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微微颔首,笑意温煦:“看过了,你们各自的心意,哀家都心领了。”她目光缓缓扫过阶下众人,末了停在一处,轻声问道:“谁是安常在?”
安陵容闻声轻移出列,裙裾扫过地砖悄无声息,盈盈下拜时发髻上的碧玉簪轻叩地面,发出细弱的脆响:“常在安氏叩见太后,愿太后福泽绵长,寿比南山。”
“起来吧。”太后的声音不疾不徐,带着上位者特有的沉敛威严,目光却在她身上多停留了片刻,似在细细打量,“听皇后说,皇上身边新得一位妙人,歌喉不在当年的妙音娘子之下,想来便是你了?”
这话入耳,安陵容指尖猛地一缩。当年余莺儿凭一副嗓子骤得荣宠,却因恃宠生娇落得个三尺白绫的下场,如今被太后拿来与她相比,莫非是对自己心存不满?她垂在身侧的手悄悄攥紧帕子,神色愈发恭谨,缓缓起身回话时,声音压得又轻又稳:“回太后的话,臣妾惶恐。不过是偶得皇上几句谬赞,实在当不起‘妙人’二字。”
太后见她衣着素净——石青色宫装只在袖口滚了圈银线,发髻上除了一支碧玉簪再无他物,言语间又这般谨守分寸,语气不觉柔和了几分:“皇上时常为前朝之事烦忧,你若能在他身边解忧,也是桩好事。”她话锋一转,指了指榻边一幅展开的绣品,“这副松鹤延年绣得不错,可是你亲自绣的?”
安陵容听出太后语气里并无责怪之意,悬着的心稍稍落地,恭顺回道:“奉给太后之物,臣妾不敢假手于人。只是手艺粗陋,还望太后不要嫌弃。”
“哀家只知道你歌声动听,不成想女红也如此了得。哀家瞧这上面的松针,应该是用了擞和针,而鹤羽则掺了接针,你倒是把绣法用活了。”太后捻着佛珠,细细打量着绣品,“宫里手艺最精的绣娘怕是都绣不出这股韧劲,花了不少心思吧?”
“能入太后的眼,是臣妾的荣幸。”安陵容垂眸回话,声音轻柔却稳,“是熬了些时日,只求针脚扎实,不污了太后的眼。”
太后闻言笑了,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是个实诚孩子。哀家见多了华而不实的东西,你这绣品,贵在用心。”她说着,吩咐身边的嬷嬷,“收好了,往后就挂在哀家的寝殿里。”
随后又逐一问了华妃、甄嬛等人几句宫务琐事,又各自赏了好些东西,直至眉宇间泛起倦意,才抬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