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清不再去复查,对母亲给出的任何关于“李医生来电关心”的转述,都报以长久的沉默。
母亲看着他日益苍白消瘦的脸颊和眼底无法驱散的惊惶,劝说他继续治疗的话,最终都化作无声的叹息,哽在喉咙里。
她开始隐隐感到不安,一种超越了对儿子病情本身的担忧。李医生电话里的语气依旧温和关切,询问着盛清的近况,叮嘱着用药事项,但不知为何,透过听筒传来的声音,总让她脊背莫名发凉。
她想起儿子最后一次从医院回来时失魂落魄的样子,想起他紧紧攥着胸口衣料,指节发白的样子……
一个模糊让她不敢深想的念头,像阴冷的爬虫,悄然钻入了她的心底。
盛清的世界在沉寂中发生着细微而坚决的重组。那些被mect打散,被刻意压抑的记忆碎片,不再以混乱闪回的方式折磨他,而是像铁屑受到磁力吸引般,朝着核心缓慢聚拢。
月亮胸针成了最强的磁极。他不再仅仅将它握在手中,而是开始长时间专注地凝视它,用目光描摹那灰扑扑毫无光泽的“月亮尘埃”的每一寸纹理。
一些被遗忘的感觉率先复苏。
他开始在夜深人静时,清晰地回忆起手腕上曾有过被金属表带长时间禁锢,冰冷而沉重的触感,甚至能“感觉”到表盘边缘抵在腕骨上的细微压力。
锁骨下方那个早已淡化的旧齿痕,也开始隐隐发烫,混合着痛楚和隐秘战栗的熟悉感。
嗅觉的记忆也悄然回归。他开始厌恶母亲新换的,带着甜腻花香的洗衣液味道,那让他莫名烦躁,甚至恶心。
他翻箱倒柜,找出父亲生前留下的味道极淡的古龙水,偷偷在枕头上喷上一点点。清冽带着些许木质调的气息,奇异地安抚了他紧绷的神经,带来短暂的心安。
身体记忆的复苏,并未立刻带来清晰的人物和事件,却像不断上涨的潮水,一点点漫过他心防的堤坝,冲刷出更多模糊的轮廓。
他开始做一些新的,连贯却依旧无声的梦。梦里不再是空荡的花房或崩塌的景象,而是一些日常的片段。
他坐在一个宽敞明亮的厨房岛台旁,看着一个挺拔,系着围裙的模糊背影在忙碌,锅里煮着什么,散发出温暖的食物香气。
他蜷缩在一个宽阔温暖的怀抱里,听着头顶传来沉稳的心跳声,和一下下轻抚他头发的有力手掌……
梦境没有言语,没有清晰的面容,却充满了真实细腻的感官细节,带着让他醒来后怅然若失的浓烈安宁与眷恋。
与之相对的,是另一种截然不同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