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清出院回家了。
那个“家”,窗明几净,带着母亲精心打理过的温暖气息,却总让他感到微妙的,挥之不去的隔阂。他像一个暂住的客人,礼貌,疏离,努力适应着这里的规则。
他的记忆确实变得很不可靠。常常忘记钥匙放在哪里,忘记母亲几分钟前叮嘱的事情,甚至偶尔会对着客厅里挂了十几年的全家福怔忡片刻,才迟缓地认出照片里那个站在父母中间,笑容灿烂的少年是自己。
他知道这是mect的后遗症。李医生温和地向他解释过,母亲也总是小心翼翼地提醒他,带着刻意掩饰的,如释重负般的轻松。
他们似乎都认为,忘记,是一件好事。
盛清没有反驳。他只是更紧地抓住了月亮胸针。它成了他混乱时空里一个恒定的冰凉坐标。
他依旧想不起它的具体来历,那个“很重要的人”依旧面目模糊,像一团笼罩在浓雾里的影子。
但那种沉甸甸的,与它相关联的情感重量,却日益清晰地压在他的心口,不尖锐,却也无处不在,像慢性的无法根治的隐痛。
他不再刻意去回想。每当模糊的碎片试图聚集,带来头痛和心悸的前兆时,他就会想起李医生的话。
深呼吸,关注当下。他会停下,摸一摸口袋里冰凉的胸针,或者抬头看看窗外真实的天空,将那些躁动不安的念头强行按捺下去。
母亲将他的“平静”看在眼里,脸上的笑容渐渐多了起来。她开始尝试着带他去逛超市,去附近的公园散步,甚至试探着提起他以前感兴趣的电影和书籍。
盛清大多时候只是安静地跟着,偶尔点头,或发出一个简短的音节。他像一株被移栽到新环境的植物,虽然存活了下来,却失去了原有的蓬勃生机,只是沉默被动地吸收着光照和水分。
盛妈妈私下里又去找过李医生一次,避开了盛清。她搓着手,语气带着卑微的祈求:“李医生,他最近……挺好的,真的。我就是想问问…那些不好的事情,他……有没有可能,就一直……想不起来了?”
李医生看着面前被担忧得日益憔悴的母亲,推了推眼镜,给出了专业而严谨的回答:“盛太太,mect对记忆的影响存在很大的个体差异。有些记忆片段可能会永久性模糊或缺失,有些则可能随着时间慢慢恢复。目前来看,盛清的情况趋于稳定,这是好现象。至于能否‘永远’想不起来。这很难下定论,主要看后续的恢复情况和……”他顿了顿,补充了那句上次说过的话,“……个人情况。”
盛妈妈听懂了未尽的言下之意。她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