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旧工业区边缘,靠近望山北路”。然后,他抓起一件外套,甚至来不及跟母亲说一声,就像个疯子一样冲出了家门。
清晨的冷风灌入肺腑,带着尘埃和城市苏醒的味道。他拦下一辆出租车,报出那个地址时,声音都在发抖。
司机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似乎觉得这个地点和这个时间点有些奇怪,但还是发动了车子。
车子驶向城西。窗外的景色逐渐从繁华变得荒凉,高楼被低矮的旧厂房和杂乱的空地取代。
盛清的心跳一路都没有平复过。他紧紧攥着拳头,指甲深陷进掌心,依靠疼痛来维持清醒,压抑住几乎要破胸而出的混合着希望和恐惧的情绪。
终于,出租车在一片杂草丛生,围墙倾颓的区域附近停下。
“小伙子,就这儿了。里面车进不去,你自己小心点。”司机说道。
盛清付了钱,推门下车。
眼前是一片广阔的被遗弃的荒凉之地。残破的厂房像巨兽的骨架匍匐在地,杂草长得比人还高,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和尘土的气息。
他按照照片的角度和记忆中那个【傅】字标识牌可能的位置,深一脚浅一脚地往里走。荆棘划破了他的裤脚,露水打湿了他的鞋子,他都毫无所觉。
心跳声在寂静的废墟里显得格外响亮。
绕过一堵半塌的砖墙,他的脚步猛地顿住。
在那里。
就在一片及腰的荒草之后,一座巨大的,布满灰尘和污渍,但依旧能看出原本晶莹轮廓的玻璃穹顶建筑,静静地伫立在初升的朝阳之下。
虽然破败,虽然被岁月和荒芜侵蚀,但结构,形态……与南山公寓的玻璃花房,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甚至比照片上更加震撼,更加……真实!
盛清像是被钉在了原地,动弹不得。他怔怔地望着那座沉默的玻璃建筑,望着它反射着朝阳,如同一个沉睡的伤痕累累的巨人。
所以……傅南屹,或者某个与他有着深切关联的“存在”,在这个世界,也曾经存在过?
那本笔记本的出现,不是意外?
这座花房的存在,也不是巧合?
那傅南屹呢?
他现在在哪里?
是如同那个世界一样,已经彻底消散?还是……存在着某种他无法理解的,微弱的可能性?
茫然和一丝极其微弱的不敢触碰的希望,如同初春的冰层下的暗流,在他死寂的心湖深处,悄然涌动。
他站在荒草中,望着那座为他而建,却又被遗弃在此的玻璃花房,久久无法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