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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章 冬季(1 / 3)

时间像一把钝刀,在盛清的心上反复拉锯,不见鲜血淋漓,只有日复一日,缓慢而持久的折磨。

他出院了,回到了“正常”的生活轨道。母亲辞去了工作,全心全意地照顾他,变着法子给他做营养餐,陪他散步,小心翼翼地避开所有可能刺激到他的话题。

亲戚朋友陆续来看望,说着“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吉利话,眼神里却带着掩饰不住的怜悯和好奇。

盛清配合着,努力扮演一个劫后余生,正在努力康复的儿子。他按时吃饭,按时睡觉,按时复健,甚至开始尝试看一些轻松的电影,听一些舒缓的音乐。

他对着母亲笑,尽管笑容像是刻在脸上一样僵硬。

他对来访的客人礼貌地点头,尽管他们的声音听起来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

但他的灵魂,仿佛被永久地滞留在了那个瞬间。

傅南屹最后那个温柔而绝望的笑容,和那句轻如叹息的“回家吧”。

他开始出现一些连自己都无法解释的习惯。

他会在清晨无意识地在床边摸索,仿佛在寻找另一具温暖的身体。他会对着空气脱口而出“傅南屹”,然后在自己发出的声音中愕然愣住。

他保留了吃早餐时在对面摆一副空碗筷的诡异举动,直到母亲担忧地询问,他才慌乱地收起。

最可怕的是幻痛。

有时是手腕,会突然传来被金属表带禁锢的冰冷触感。有时是锁骨下方,会泛起被用力啃咬的细微刺痛。有时是后颈,能感觉到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揉捏的力道……这些感觉那么真实,那么清晰,每次都让他浑身一僵,冷汗涔涔。

他知道这是心理作用,是创伤后应激障碍的表现。可他控制不了。每一次幻痛的袭来,都像是一把生锈的钥匙,强行打开了他拼命想要锁死的记忆闸门,将那些甜蜜的、痛苦的、疯狂的、绝望的过往,再次血淋淋地摊开在他面前。

他开始害怕睡觉,因为梦境是另一个不受控制的刑场。他更害怕清醒,因为清醒意味着要无时无刻不在对抗那些无孔不入的回忆和身体自作主张的“想念”。

母亲带他换了几个心理医生,药也吃了不少,效果甚微。他像一个内部已经彻底腐朽,仅靠外壳勉强维持人形的空壳。

这天,他独自一人去了市图书馆,想找些能转移注意力的书。阳光透过巨大的玻璃窗洒进来,在光滑的地板上投下明亮的光斑。他无意中走到建筑设计类的书架前,目光扫过一排排书脊,忽然定格在一本厚厚的图册上。

《世界经典玻璃建筑赏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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