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透过被雨水洗净的玻璃,灰白地渗进来,在地板上拉出长长的,冷清的光斑。
傅南屹依旧维持着那个近乎僵硬的跪姿,仿佛一尊守护着破碎珍宝的石像。怀里的盛清动了一下,极轻微地,发出一声模糊带着痛楚的呓语。
傅南屹的心脏猛地一跳,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他立刻松开些许禁锢,低头看去。盛清的睫毛颤抖着,如同濒死的蝶翼,艰难地掀开一条缝隙。
琥珀色的瞳孔里没有焦距,只有一片空洞,被泪水反复洗刷过的茫然。
“……水……”干裂的嘴唇翕动,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傅南屹几乎是手忙脚乱地起身,动作因为长时间的跪姿而踉跄了一下。他迅速倒来温水,小心地托起盛清的后颈,将杯沿凑近那毫无血色的唇。
水流滋润了干涸,盛清小口地吞咽着,眼神依旧空茫地落在虚空中的某一点,仿佛灵魂仍未完全归位,仍有一部分滞留在那场蓝色的关于失去的噩梦之中。
傅南屹的心被那眼神刺得生疼。他放下水杯,指腹轻柔地擦去盛清嘴角的水渍,动作是谨慎和……卑微。
“还有哪里不舒服?”他问,声音压得极低,生怕惊扰了什么。
盛清没有回答。他只是缓慢地闭上了眼睛,将头偏向另一边,避开了他的触碰。一个无声的却比任何言语都更伤人的拒绝。
傅南屹的手臂僵在半空。细微的动作,像一把冰冷的锉刀,反复磨着他早已血肉模糊的心脏。
他知道,盛清不愿看见他,甚至不愿感知到他。
悔恨如同藤蔓,将他的五脏六腑勒得更紧。他无比清晰地认识到,是他自己,将那个会对他笑、会对他闹、甚至会对他发脾气的少年,变成了如今这副连恨意都懒得给予的模样。
爱是守护。
他用巨大代价换来的认知,在此刻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他该如何守护?守护一个心已死去的躯壳吗?
他坐在床边,不敢再触碰,只能贪婪地用目光描摹着盛清侧脸的轮廓,线条脆弱得仿佛一触即碎。
他想起盛清昏迷前的哭诉,那句“是我害了她”……
傅南屹的拳头无意识地攥紧。他依旧不知道那个“她”究竟是谁,是如何“换回”盛清的,但他知道,那个“她”的消失,是压垮盛清的最后一根稻草,也是横亘在他和盛清之间,一道他永远无法逾越,甚至无法理解的深渊。
而他,或许是亲手将盛清推进那道深渊的人。
无力感几乎将他摧毁。他拥有世人艳羡的一切,却无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