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轻愁,举止间也少了几分风尘女子的刻意逢迎,多了几分小心翼翼。
江云没有像寻常客人那样让她依偎劝酒,只是示意她坐下,自己则自斟自饮。
几杯醇厚的酒下肚,雅间内的气氛似乎松弛了些。江云看着素心低垂的眼睫,状似无意地开口:“素心姑娘……令尊当年,是跟的哪家商号的船?”
素心身体微微一颤,抬起眼,眸中闪过一丝痛楚和惊疑,随即又迅速垂下,声音低若蚊蚋:“公子……问这个作甚?都是……都是过去的事了。”
“只是好奇。”江云语气温和,又为她斟了一杯酒,“这茫茫大海,凶险莫测。令尊既是经验丰富的老水手,想必去的也是极远的地方吧?”
“能组织这般远航的商号,想必在闽州也是了不得的人物?”他循循善诱,将话题引向海贸本身。
或许是酒精的作用,或许是江云那不同于寻常寻欢客的态度让她卸下了些许防备,又或许是那被压抑多年的伤痛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倾诉的缝隙。
素心沉默良久,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终于低声开了口,带着浓重的鼻音。
“爹……爹他不是跟什么大商号……是……是给城里‘聚海轩’的周老爷做水手……”
她的声音带着哽咽,仿佛陷入了不堪回首的记忆,“周老爷他们……都是偷偷摸摸的……招人也不敢声张,只找像爹这样无牵无挂……或是欠了他们债的老渔民……”
随着素心断断续续、带着泪痕的讲述,一个被刻意隐藏在海面之下的“灰色海贸”世界在江云面前缓缓揭开。
以“聚海轩”周老爷为代表的本地豪商,敏锐地嗅到了海外贸易的暴利。
他们避开官府可能的干涉,选择隐蔽出海,招募那些走投无路或欠下高利贷的渔民充当廉价、高风险的水手。
用大昌的瓷器、丝绸、茶叶,换回海外难以想象的金银、宝石、香料。每一次成功返航,都意味着巨大的财富,支撑起闽州内城那些豪商巨贾的奢靡和揽月阁这样的销金窟。
然而,大海的凶险远超想象。船只不够坚固,对海况、飓风的认知近乎空白。
一次突如其来的风暴,就足以让满载希望(和生命)的船只葬身鱼腹,如同素心的父亲。
成功,是极少数人的泼天富贵;失败,则是绝大多数参与者及其家庭的灭顶之灾。
沿海居民对大海的敬畏深入骨髓,却又不得不为了渺茫的生计铤而走险。
惨痛的教训如同阴云笼罩,使得海贸的话题成为禁忌,伤痛被深深埋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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