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维武德四年夏,河洛大地骄阳似火,蒸腾的暑气裹着尘土,在洛阳城外的旷野上翻涌。自秦王李世民兵围洛阳已逾四月,城中王世充据守不出,城外唐军日夜攻城,双方胶着日久,军中断粮之虞渐显,将士们脸上皆带倦色,唯那面绣着“秦”字的大纛,仍在风中猎猎作响,透着一股不灭的锐气。
这日午后,西南方向忽然扬起漫天烟尘,马蹄声遥遥传来,如闷雷滚过大地。了望台上的唐军斥候扯着嗓子高喊:“是援军!援军到了!”
中军大帐外,李世民正与长史房玄龄、行军总管尉迟恭议事,闻听喊声,三人同时起身,快步走向营门。李世民一身玄色明光铠,甲片在阳光下泛着冷光,他剑眉微扬,目光扫过那烟尘来处,嘴角噙着一丝难以捉摸的笑意。
“殿下,看这阵仗,怕是齐王殿下到了。”尉迟恭瓮声瓮气地说道,他对这位四皇子素来无甚好感,语气里带着几分不屑。
房玄龄轻咳一声,低声道:“军中不比长安,殿下与齐王终究是兄弟,礼数上需周全些。”
李世民微微颔首,目光未动,只淡淡道:“四弟能来,总是好的。”
说话间,那支人马已近了营门。只见五万大军旌旗连绵,刀枪如林,虽长途跋涉,却也看得出军容整肃,显然是精锐之师。队伍最前,一骑高头大马,马上人身着紫金甲,腰悬玉带,正是齐王李元吉。他生得膀大腰圆,面色略显黝黑,许是路上受了暑气,额上渗着汗珠,见了营门前的李世民,脸上先是一慌,随即挤出几分热络的笑容。
待马到近前,李元吉翻身下马,快步走上前,对着李世民拱手笑道:“二哥!小弟来迟了,让二哥久等,恕罪恕罪!”
李世民立在原地未动,目光在他身上转了一圈,又扫过他身后的军队,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四弟,洛阳城下战事吃紧,本王三月前便奏请父皇遣援军,为何到今日才至?”
这话问得直接,带着几分问责之意,周遭的空气瞬间凝固。李元吉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额上的汗珠更密了,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其实他迁延日久,一来是故意磨磨蹭蹭,想看李世民的笑话;二来是在长安与太子李建成商议了许久,琢磨着如何在这场战事中既捞取功劳,又能给李世民添些绊子。可这些心思如何能说出口?
“这……这路上……”李元吉支支吾吾,眼珠乱转,“路上遇着几场暴雨,冲了桥梁,耽搁了些时日。再说,粮草辎重繁多,行军不快,也是有的……”
他越说越没底气,声音渐渐低